解读袁雪芬的戏剧人生

author
0 minutes, 0 seconds Read

惊闻越剧表演艺术家袁雪芬老师病逝,非常悲痛。此刻,她那句“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唱戏”的名言再一次响起在我的耳畔。

袁雪芬老师出身贫寒,她的父亲是浙江嵊县农村的教书先生。幼小的袁雪芬为了分担家庭的负担,也为了女子的自立,毅然逃出家门,进了戏班学戏。后来随戏班辗转来到上海。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上海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冒险家的乐园。处于社会底层的被称为“戏子”的演员,特别是女演员,随时有遭受蹂躏,或被腐蚀吞噬的危险。所以,不少女演员拜有财有势的人为“过房爷”、“过房娘”。但袁雪芬对这些非常厌恶,她身穿一件蓝布的旗袍,梳一条长辫子,而且吃素食,拒绝闻人的堂会及各种应酬。她尊奉的是“清清白白做人,认认真真唱戏”的信条,做到了“出污泥而不染”。这在当时是很不容易的。

袁雪芬是一位勇于改革和创新的越剧艺术家。越剧原来只是浙江农村的一种小戏,底子很薄,要想在竞争激烈的上海舞台上立足,必须在内容和形式各方面进行改革,使之丰富完善。袁雪芬提出了一个想法,就是越剧要寻求两个奶娘,一个是昆曲,一个是话剧。后来的实践证明这个想法是对的,这两方面的营养与越剧自身的艺术肌体结合起来,致使越剧逐渐成为既有典雅风格又具有生活气息和艺术活力的新兴剧种。

认认真真唱戏,必须要多演好戏。袁雪芬一直致力于编演新的剧目,提高艺术质量。早在上个世纪40年代初,袁雪芬和尹桂芳等就努力倡导编导制。1942年,上海大来剧场请袁雪芬领衔演出,袁雪芬给老板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要建立编导制,她宁愿拿出自己的包银来请编剧,陆续请了韩义、南薇等编剧。编演了《香妃》、《木兰从军》、《王昭君》等新戏。1946年她领衔的雪声剧团又首次把鲁迅的名著《祝福》改编成《祥林嫂》,搬上了越剧舞台,引起了上海文艺界的广泛关注。1947年7月,为了冲破剧场老板的控制,为了自建剧场和创办培养越剧演员的学馆,袁雪芬与尹桂芳、竺水招、筱丹桂、范瑞娟、徐玉兰、傅全香、张桂凤、吴小楼、徐天红等(后被称为“越剧十姐妹”)联袂义演《山河恋》,这称为轰动沪上的一个事件。袁雪芬在艺术方面也锐意创新,1943年,她在演出《香妃》时,与琴师周宝财合作创造了越剧新的唱腔“尺调”,很大程度上丰富了越剧的音乐。而且在长期演出实践中逐渐形成了独具质朴委婉、深沉含蓄风格的袁派唱腔。通过袁雪芬和众多越剧姐妹的共同努力,到40年代末越剧在上海已经成为极受广大观众追捧的重要戏曲剧种了。

新中国成立后,袁雪芬先后出任华东越剧实验剧团团长、上海越剧院院长。她十分重视剧院的剧目建设工作,1951年秋就整理排演《梁山伯与祝英台》,1953年袁雪芬与范瑞娟拍摄了影片,这是我国第一部国产彩色戏曲影片,一经放映,风靡全国。1954年周恩来总理将这部影片带到日内瓦放映,引起轰动,被誉为“中国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后来袁雪芬又出演了《西厢记》,在越剧舞台上成功塑造了一位性格复杂而又鲜明的相国千金的艺术形象。1958年,袁雪芬领导的越剧院又编演了《红楼梦》,成为广受欢迎、常演不衰的经典。

“”中,袁雪芬遭受难以想象的残酷。粉碎“”后,袁雪芬复任上海越剧院院长,她此时虽然已年过半百,但仍活跃在舞台。1977年上海越剧院复排《祥林嫂》,这次由金采风和袁雪芬分饰上半场和下半场的祥林嫂。袁雪芬每天很早就到剧场化好妆,从第一场开始就在舞台侧幕仔细看戏。有人问她:“老袁,你上半场没有戏,为啥来得这么早?”她笑笑说:“看了上半场,下半场人物的感情才贯穿得下去。”1978年,《祥林嫂》拍摄电影,袁雪芬生怕服装坐皱,竟接连一天一夜没有坐一下。那次为了赶时间,连开了好几个夜车,最后一次从晚上拍摄到清晨8点半,剧中的祥林嫂倒在雪地里死了,而袁雪芬却因过度疲劳,倒下后,竟在台上睡着了。

袁雪芬不仅是一位杰出的越剧表演艺术家,而且是一位社会活动家、戏剧活动家。她曾担任全国会委员、上海市文联、上海市剧协主席等要职。1995年起袁老师担任上海白玉兰戏剧表演艺术奖评委会主任。最近五年来,笔者也一直在该评委会工作,她与我们一起看戏,评论,她的言传身教,历历在目。她经常对评委们说:“评奖一定要公正,否则一钱不值。我们要坚持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做到不徇私,不舞弊,请客不到,送礼不收,使白玉兰纯洁无瑕,光彩夺目。”白玉兰奖虽然只是一个地方性的奖项,但因为公正、透明,而受到各地戏剧工作者的推崇和厚爱。总政话剧团的翟万臣荣获配角奖的榜首,他感慨地说:“我翻看了评委会名单,没有一个评委我认识的!”两度获得白玉兰主角奖的山西晋剧演员谢涛激动地说:“想不到上海的观众如此热情,想不到上海的戏剧专家如此大度亲和,想不到白玉兰奖如此纯洁无瑕,真叫人感动!”白玉兰奖所以有这样高的声誉,与袁雪芬老师的一贯倡导和身体力行是分不开的。

正如著名戏剧家刘厚生先生所说:“袁雪芬的一生,是透明的一生”。如今,袁雪芬老师走了,但是她在越剧舞台上塑造的艺术形象将永远活在观众的心里,她的高尚戏德和人格魅力也将影响几代戏剧人。

Similar Posts